萧沉萸挑眉:“你不信?”
潘云修指了指潘蓉,“…………”
萧沉萸扭头,见潘蓉已是两眼蓄泪,手一点一点试探着伸过来,覆在她的手腕上。
潘蓉小时候就是这个温吞性子,哭也要酝酿好半天。
可恨的是萧沉萸就吃这一套。
她视死如归般叹息一声,握住那隻生凉的手,笑了笑,道:“这都是缘分,我们是大学同学,她是我小学同学。说真的,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好熟悉,原来是有这层关系。”
潘云修也想落泪了:“……我是替身?”
萧沉萸道:“…………那不是。”
“小时候我们住廉租房,周围没几个小孩,后来误打误撞进了一个班,就成朋友了。但我初中转学到市里,就很少联系了。”
潘云修再去看潘蓉时,发现她已经止住了泪。
就因为萧沉萸牵了她的手?
这眼泪真是随叫随到。
她能想象到一个傻子在学校是什么待遇,萧沉萸竟然愿意跟潘蓉做朋友。
又不由想到中学时,萧沉萸也是仗义执言的性格,有女生被欺负,她总是不顾死活的出头,有股置之死地的劲儿。
心情万分复杂,潘云修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心疼谁,只能感叹道:“世界真小。”
姚平安附和着点头。
潘家夫妇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后,很快过来。
二老担心潘云修会炸,急着来顺毛,未曾想来时这张桌上一派和谐。
潘夫人看着潘蓉和萧沉萸相握的手,喜道:“沉萸,阿姨给你认真介绍一下,这是潘蓉,我第一个女儿。”
刚刚带潘蓉认人时,潘蓉浑不在意,不是推翻了酒就是踩别人的鞋,能觉出性子强着呢,但这会儿竟乖巧坐在萧沉萸身边,眉眼之间柔和明丽,全没有刚才的冷酷。
她早前就对萧沉萸有几分好感,觉得这姑娘很特别,长相更是没的说,没想到女儿跟她眼光一样,这许多人中,竟能一眼挑中萧沉萸。
潘父也十分辛酸地道:“这还是第一次见蓉儿笑。”
夫妇俩忙着感叹,忘了这张桌上还有个女儿。
潘云修出声抗议:“妈,您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潘夫人讪讪一笑,有些许尴尬。
她倒不是故意不说,而是事急,怕有意外,再加上云修与云琢都是暴躁性子,若昨天说了,今天的宴会怕是办不到这么好,于是夫妇俩一合计,决定事后再解释。
潘云修很快也想通其中的关窍,知道潘夫人的用意。
要是昨天就知道此事,她肯定不会帮着办这场宴会,更不会发请帖,潘云琢指定与她一样。
站在她的角度,她有些失望。
但换位思考,至少证明父母果真重视潘蓉,是为了让潘蓉光明正大地回家,她也就没什么可气的了。
“行了,我知道了。”
“给小鱼。”
两厅的客人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展开, 情绪稳定的已经过来恭贺。
秦海业刚才没拉拢到什么人脉,此刻憋着一口气要挤到人前,半是奉承半是拿大:
“蓉小姐和萧小姐倒像是认识?”
“有萧小姐在, 潘兄大可放心了, 小辈之间能玩到一块儿,都是缘分。”
“况且,兰宜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萧小姐比咱们精通多了,我听说萧小姐接下来也没什么打算,这不正好?”
三言两语间,将萧沉萸和潘蓉的行程都定了。
其余人都知道秦海业的上位之路,平日对他不屑至极, 但听他说出自己的心声, 也都乐的看场好戏。
潘家夫妇面露尴尬, 一时没话说。
尽管兰宜有孟家隻手遮天,但众人对唯一能与孟家抗衡的萧家似乎并不满意, 究其原因不过是暴发户入不了他们尊贵的眼。
孟家对这些家族的霸凌摆在明面,建立在真金白银与滔天权力之上。
萧家的后来居上, 则是血淋淋的耳光甩了过来, 令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这是兰宜圈里无数人的心头病。
秦荔远远望着,心下冷嘲。
果真这些人要走一辈子下坡路, 心胸还没针眼大,活该叫孟家拆入腹中。
但凡眼光长远一些, 就该知道当下真正的敌人是谁,而非苦守那些早该随他们祖宗入棺而去的门第之见。
潘云琢先前以为潘蓉是去找潘云修, 隻当这两人背着她有什么勾结,早已想好散宴后扒了潘云修一层皮, 但看到潘蓉苦苦缠着萧沉萸,倒不像与潘云修有旧,放松的同时又心觉悲哀,她们这一家子都中什么蛊了吗?
谁都逃不过萧沉萸。
她小声对秦荔道:“过去凑个热闹。”
秦荔正有此意,很快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过去。
才站到潘夫人身侧,秦荔就见萧沉萸礼貌起身,先向潘家夫妇问了好,再看向方才说话的秦海业。
秦荔当即一颗心坠下去。
在这种场合,想要打压秦海业,最好的工具……就是她。
萧沉萸会不会旧事重提?
——会的吧。
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剥丝抽茧,将她的自尊撕碎了喂给无数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