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6月28日,我生日。
任让:“那天也是我生日。”
啊?孟远哑然,他清楚地记得任让的生日是8月6号,怎么可能会是6月28号?
同时他也出声问了,可任让好像听不到,自顾自地说:“你的生日是8月6号,也就是下周。今天是你的忌日,我前两天就回了村里,今天在你墓前坐了一天,下山时路过就想着来你家坐坐的”
孟远听懂了,任让的记忆也出现了偏差,在自己这儿,高中死的是任让;而在任让那儿死的却是自己。
孟远猜测自己与任让的身份好像对调了。
这样想着逻辑挺对,可孟远怎么听着任让的话觉得奇怪,死人的家还敢贸然进去,任让是得多喜欢自己才敢啊?
于是他又试探性地写下:徐姨跟任叔怎么样了?现在住哪儿?
“他们很好,现在在美国定居。”任让的手紧紧攥着笔记本边沿,幻想着自己正抓着孟远的手,攥得很深,低喃道:“你去世后,我就被爸妈接去了国外,我大学、工作都是在国外进行的,每年只在你忌日那月回来,一直待到你生日后才回去。”
徐姨和任叔没死?
孟远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这消息是他在梦中得知的,从去世的人口中,幸亏只是个梦,孟远想。
:为什么你说这儿是我家?
“这里就是你家,小时候你总邀请我到你家玩,就在三楼这,我会教你吹口琴,给你讲故事,你都没有印象了吗?”任让道。
:那我爸妈呢?我爷爷?还有,你家在哪?
孟远的问题很多,但任让都一一回应:“你爸妈在你小学的时候意外去世了,你爷爷是在你高中时,我家在村中心,但我已经不住那儿了。”
孟远闻声一愣。
自己的父母还在美国活得好好的,怎么在任让口中就成了死人?爷爷不是在上周去世的么?
还有,自己的家就住在村中心,可此时自己的家却变成了任让的家,这很奇怪,于是孟远在纸上写下:
你听我说,我们两个一定不要带偏对方,你就带着你的记忆,千万不要怀疑或者否定自己,包括我也是。
这一切都很奇怪,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没有死;我的生日在6月28;这里不是我的家,你口中的村中心那屋子才是我的家。
我不知道我们两个哪个才是对的,现在你看不见我,而我看得见你,但我们除了笔记本外,完全没有办法产生连接,所以,我们两个在对方眼中完全就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但是我要找到答案是需要你帮助的,你愿意帮我吗?和我一起?
孟远看着任让紧抿薄唇,那双长睫微微煽动,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自己时,对方颤着声问:“你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又是我臆想出来的小远”
什么意思?
孟远没心思揣摩对方想法,又写下道:你放心,我是孟远,货真价实的。
“真的吗?”
:真的。
任让深吸了口气,“好,那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
孟远抬头看了眼周遭,脑海里想起信封中提及的地窖,于是道:我们先在这屋找找有没有线索,然后去村中心。
两人相继起身,笔记本被任让拿着。
笔记本的圆环圈处被孟远系上了手机的电话线,两人虽然无法直面彼此,可当孟远想说话时就会扯动电话线,导致笔记本掉落,这是两个方才做好的暗号。
:你要跟我挨在一起,不然我没办法完整写字,委屈你一直举着笔记本了,虽然很荒诞,但为了交流,你还是委屈着吧。
任让看着笔记本上歪七扭八的字迹,浅浅勾唇:“没关系,能和你交流我就很满足了,无论多荒谬我都能接受,就算继续被当成疯子也没关系。”
孟远专心写字,没注意听任让的话。
:直接去地窖吧,我之前看你写的信里有提到地窖。
“你看了信了?”任让脸色一变,立马解释说:“信是我写的没错,但那时我精神状态不好,我并不是讨厌你、嫌你恶心,我只是在和自己说话,写完并没有要寄给谁,所以后面就把它烧了”
:那你是烧到一半灭火了?
“嗯。”
:为什么?
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楼,地窖在次卧的书桌底下,任让单手将西装外套脱下,搭在布满灰尘的木桌上,旋即将手中的笔记本放在了外套上。
任让抬手解开衬衫的手臂袖口,将其撸起,露出白皙且布着青筋的小臂,淡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对吗,那我说,你听。你一定要给我回话,写在笔记本上,我搬完桌子打开地窖门会看的。”
“其实我十六七岁的时候一直被一件事困扰,那就是我的精神状态。我经常做梦,梦见我很喜欢你;梦见我写情书、日记;梦见自己的死亡。”
“梦里的场景和现实全然不同,但唯一一点符合的就是现实中我和你关系很好,而且,现实是你很喜欢我,为我写情书、日记,甚至想跟我过一辈子。”
“梦境很真实,做得多了,我就开始逐渐分不清现实了。”任让仍在徐徐说:“而你去世后,我的情绪彻底到达顶峰,我的脑海中臆想出了无数个你,我和你的故事在我脑海里也是真实的。”
“为了让自己清醒,我来到你家,那段时间几乎住在你家,我一点也不怕,因为只有住在你家,睡在那张我很熟悉的铁架床上,我才感觉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
“信也是在那段时间写的,我发现了你家的地窖,发现了你喜欢我的秘密,我感到很愧疚,因为之前我真的太敏感了,我真的分不清现实跟梦境哪个走向才是对的,所以你的一句玩笑话,不过是说了一句喜欢我喜欢跟我做朋友,却被我用恶心给堵了回去”
这时地窖的门已经打开,任让走回到笔记本旁,看了眼空白的笔记本,眉头猛地皱起,“远,你不在吗?你是骗我的吗?为什么笔记本上没有字了!你去哪了?!”
下一瞬,本子上神奇地显现出文字:我在,你别激动,我就在你旁边,在听你说。
任让看到了纸上的回复,面上的表情转换极快,这会儿又浅浅扬起嘴角,“那就好,我相信你是真的,绝对不是我臆想的,对吗?”
对。
我们现在下去吧,别走太快,你继续说。
“好。”
任让修长的腿往木梯探去,站稳后,他重新拿起笔记本,“我先下去。”
孟远看着任让先下去,下面好像没有灯,他扭头看着四周,木屋失修已久,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替代电灯的东西。
正想着要不要去摸摸任让的外套口袋,却听任让在下面呼唤,孟远顿了顿,最后还是摸黑下了地窖。
地窖里并不是黯然无光的,孟远入目就瞧见一簇火光,任让就站在火堆旁举着手机,他看着任让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照着四周,听任让唤道:“远,你下来了吗?你在哪?为什么笔记本没有拉扯的动静?”
孟远看着那火堆愣神,火堆旁分明还蹲着另一个人,蹲着的那人看着很熟悉。
孟远迈着脚步走到任让身侧,伸手重新拉起笔记本的电话线,他借着任让照射过来的灯光看清了蹲着那人的面目,那张脸
那张脸是任让!
孟远扭头看向任让,又回头看着蹲着的任让,旋即扯动电话线。
任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