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缓这口气。拿手机看了看时间,再抬头:“回……”
只卡一字出来,又慢咽回去。
李沅注意她顿住,顺她定定的视线所及处瞧去,也是一愣瞪。
饭都吃得差不多,姜语都想过了李京肆或许不会来的可能。见到他那时,姜语却没讶异,就无端思考着,究竟此时若都在客餐厅,他们看着对方双双入座尴尬些,还是此刻,他就那样形单影只,裹着高领加大衣站在不远的起风处,一动不动,看着他二人,更尴尬些。
双方眼底说不清什么滋味。
静默是被李沅搅动:“大哥?你怎么才来呢。”
李京肆方才开始挪动步子,向着二人走近,停在了姜语面前。姜语这会儿没看他,微垂着眸,有意躲闪模样。
“堵了段路。”李京肆说,淡眸低掩,“你们都吃过了?”
李沅笑说:“差不多了。姜小姐说有些不舒服,我陪她出来走走。”再看姜语,伸手作介绍手势,才引得姜语抬眼,“这位是我大哥,寿宴上你见过的。”
姜语总算在咫尺之距舍得抛眼给他,笑得淡漠疏离,分寸有礼,“嗯,见过。大哥还慰问过我呢,那日承蒙关照。”
李京肆大半神情隐在夜里,沿路暗灯不似照明,映他身上更不真切几分。
哗啦阵阵,泉水涌声,耳边沨沨。他似乎是气定神闲轻嗯了句,被溺进喷泉池中的细微声音。
姜语先别开脸,抱着臂肘,望向不远中央几道水柱,见它忽然蹿得很高,边缘围一圈涌出的水花呈弧线淌落,昏柔壁灯下,水波潾潾在视野里清晰荡漾。
耳边声音再响:“哥,有件事儿我先给你埋个底。”
“嗯?”
“宋苓姐也来了。”
李京肆是下意识看向了姜语,她目光仍是不移地望着那儿,仿若事不关己。
“她来做什么?”
李沅上前一步,离他近些说:“该是伯伯叫来的。上回寿宴她来得晚,匆匆送个礼就走了,早是准备再请她来家里吃个饭,正好赶着今儿人聚得齐嘛。”
李京肆接后点头,“知道了。”他再执着看向她,而她执着地看着别处,凝神会儿,说:“外头凉,一会儿把姜小姐带进去坐吧,别再冻感冒了。”
“噢噢好,我们——”
“不是要去后花园?”姜语视线自然地略过李京肆,飘向李沅,再斜眸向一边,“大哥要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这话后,姜语在余光里看见李京肆倾向她的脑袋,作疑问态。是她的行径除却避嫌,还有带些躁意的漠视。
姜语手心里无意识攥紧,坐在长桌前那股怪滋味继而翻涌,但又觉想通——他们的关系早该只到那句“承蒙关照”
李沅顺着姜语斜过的方向走了两步, 回过头才朝李京肆挥手告别,让他先进去,他们再走走就回去了。
姜语想离开的举动太显明, 很难不多察觉, 两边人分开远些, 是确定背后李京肆的目光没再向过来, 李沅矮了矮脑袋问姜语:“你是不是……不大喜欢我哥啊?”
姜语看他:“怎么这么问?”
“看得出来。”
姜语苦笑,顺嘴就编:“也没有什么不喜欢的,就、跟面对长辈一样,拘谨些。”
李沅松了大口气,“这样,那跟我差不多啊,我哥总是一副严肃模样,有时候跟他面对面久了我也受不了,我从小就怕他。不过他对你挺友善的, 你也不用很紧张啦, 他总不会拉着你像跟我那样说些训话……”
他原来话少, 到这话题开了什么闸似的,说起来像遇到了知音, 连他同李京肆小时候的事也讲出来。
绕步到后花园, 沿着小径,姜语看见了当时透过隔窗模糊的星星——每隔段路都有一盏路灯,半圆悬挂,中间固定的是那种复古中式的方正灯盏, 灯芯呈深橘柔光。看着就容易走神, 这里偏偏又远离市区,闹中取静, 什么也不想都能陷进这氛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