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想起来回话,那会儿李沅讲到了小时候李京肆好容易一次给他辅导功课,严肃得很,说这个错了那个不对把他吓得不轻,但现在想来,他大哥当时也不凶,是他从小的刻板印象。
他们哥俩差了八岁,又是旁系,自小见面机会很少。李沅记事开始听说大哥,父母就同他洗脑大哥如何如何厉害,还在上商学院就搞出了一番大名堂,让他爷爷喜欢得不得了,往后加以帮扶,便是他怎样追也追不上。
他爸妈总这样讲来勉励他进步,总向他形容他与大哥的差距是那么那么大,导致他从小都没怎么见过哥哥也会打心底忌惮。
一直绕了半个后花园,李沅才茫茫然觉得自己话多了,摸摸脖颈不大好意思跟姜语说声抱歉,急地又不等姜语再回话,偏身拿起手机,对她说:“你先等会儿。”
播了个电话出去,几秒接通,零零散散姜语听到他对话说着什么第几楼,哪个房间,差人收拾出来。最后还补了句是姜小姐住的,寻个好些的,收拾严谨点。
是当面把面子给得很足。
罢了挂电话又问她:“你饱了吗?要不要回去吃一些?”
姜语摇了摇头:“我回客厅等房间收拾出来吧。”
“也行。”
她跟李沅都走去了主栋的客厅等。
这儿距离客餐厅是最近的,但隔音不错,二人坐着沙发上,只隐隐听到些啁哳交谈。
姜语很难逼自己不好奇,可注意力再飘过去也听不是很清,朦朦胧胧只得分清说话的声音来自谁。絮絮叨叨还是李政廉,宋苓偶尔回话,大家偶尔应承,一会过去,愣是不曾听到李京肆的声音。
她怕是发什么神经。
坐着半天,也不干什么,就听些听不清的声音。
莫名郁闷。
姜语离开不多时,客餐厅那顿饭也是恰时吃得差不多,人陆陆续续出来,声音窸窣变近,那时她刚出电梯,儃佪在三层,护栏扶手处,向下扫了眼泱泱人头,回身,进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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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语揿开房间亮灯,见到床铺上平整摆着套干净的浅米色睡衣裤。
她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下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洗完裹浴巾站镜前擦湿发,一会儿才发觉后边洗衣房没动静,过去一看是没点开按钮。
再摁好洗涤程序,滴滴声交杂间,房间那边有什么叩叩响动混进来,姜语没仔细听,看见红色数字跳动,便回身走出洗衣房。
到床前换了那套睡衣,摸索一圈,是在沙发桌下边的柜子里找到了吹风机,正再往卫生间走,背后再震起两声敲门的叩叩响。
这会儿听明晰了。
“谁啊?”姜语歪头探身近走两步。
呜呜两声振动带起一段来电铃声,姜语悚然一跳,看到沙发上亮屏的手机,门口跟后边来回看,最后踥蹀去拿了手机,打来的是李沅。
姜语一边向门口走去,铃声揣在手心里,一时没接,停在那道门前,拧开门把。
啪嗒声,透了道窄缝的沿廊光窜进来。
她看见撞入视线的一双锃亮皮鞋,往前跨,门被猛一把顶得更开,错愕扬脸之际,顺势被拦腰缚进暖怀中,未等惊呼出声,阴影俯下,直逼紧闭齿关,后手顺势压关上房门,再一翻身,将她反压在门上加深缠吻。
姜语攥着的手机掉落地上,突起阵啪啦响,她在逼仄的眼缝余光看见李京肆情绪饱胀的面容,眉宇紧合,唇齿紧缠,大手沿着她纤细胡乱挪动挣扎的腰肢蜿蜒下抚,揉作。
姜语使了好大道劲,终于在一次交颈换息时挣动开,一口往他颈边狠咬,不留余力,深陷齿尖,听见他嘶疼声,再节节后退两步,姜语就往侧边躲过去好长段距。
“你今晚不高兴了?”李京肆出声问。
“那也是与你无关。半夜闯我房间做什么?”她竟是盯着豺狼虎豹的眼神瞪他。
“你这幅样子,我怎么好觉得与我无关?”李京肆笑着,一惯哄人的柔情神态,“才多久没见,不想我就算了,怎的还抵触?够叫我伤心的。”再一步步又向她接近,经过那部砸落的手机,俯眼看见未接来电来自李沅的锁屏,轻一脚踢到边上。
“我给你发过信息,你还没回。”
“不想回。”
李京肆顿步,笑问:“为什么?”这笑是只把这当作她的一次胡闹脾气。
姜语逼着自己没眨眼,眼睛里是刻意维持的空凉,“你那些毫无油盐的问候让我觉得半点意思都没有。”
他充耳不闻,三步并作两步到她脚边,将人半揽进怀里,目光向她沉下来:“那是因为宋苓?”
她不作声,平视角度只看到他宽颈,见那凸起喉间滚动。
“是长辈擅自做主,愁我年纪大了,身边没个人。除却这个,之前也有塞不少,你完全不用在意,这个家没人敢逼我。”
她被他平缓声音一下一下打得没了气愤,心头只有越窜越高的苦涩郁闷,抬眼与他光泽动荡的黑眸交汇,“我倒希望你选一个,再潇洒地跟我断了。”
“还是置气了?”
“李京肆。”姜语声音足足沉了几分。
她看不透他,他向来这样势在必得,一句哄一句叫她盲目,被他带动着走向无解。
若说李京肆是没玩腻才不肯同她断,那什么时候会腻?结婚之后吗?那时候他们的关系更加面目全非,他随时可以抽离,那她呢?
从她陷进去那刻就不占主导位了。
姜语憋回一阵酸涩,睁圆眼看他:“有些事早在去赌城前我就想跟你说了,你说从赌城回来再谈。好,你想谈什么?”
李京肆看着她的眼睛沉寂下去。
“你无话可谈。”每个字的落音都敲似往他心上敲。
姜语深叹出一口气:“我们断了吧。”
她到现在万般后悔。
为什么直到一个宋苓的出现她才能意识到关系之间的鸿沟,她到底在和李京肆走着一条什么路。
“我不想陪你继续玩这个无聊的背德游戏了,你是要寻个周全的当家主母还是继续浪迹你的花丛,无所谓。”
她眼处猛觉一股胀痛,硬生生憋回去,出口冷声:“我只想安心跟你弟弟结婚,好吗?”
这空间冷寂很久。
李京肆的手攀上她洇湿的鬓边发,再滑到下颌,看她清透脸上挤出来的倔强,那声音叹着:“所以你还是纠不出这层关系给你设的套?”
“难道你是疯子我一定也得变成个疯子吗?”她小臂抵在他胸膛一股劲,猛蹭推开,隔距一段,笑出来那声,是她自己也辩不清意味,“这段时间就算我赔你的,我玩你一段,你玩我一段,我们扯平。”
“扯平”两个字听得他太阳穴突跳。
再不甘心似的往前伸出去一段弧度,被她无意偏身,指尖只绕到她一点衣料,一点她走过时带起的风。
姜语从后边捡回被他踢开的手机,屏幕有道开裂,蹙眉滑进去,找到李沅的电话回拨。
不多时接通。
“喂,刚才洗澡没听到电话,怎么了?”姜语挂在耳边又垂下,摁开免提,顺去侧边按键调嘴大音量。
李沅清澈嗓音回荡出来:“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房间住着还习不习惯?有缺什么吗?”
刻意使他听见,又把免提关了,置回耳边:“挺好的,东西都有,谢——”
尾音顿然被腰间那股力道掐回去,李京肆从后边将她融回怀里,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