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安吉洛斯曾经是一名心理医生,在慈善基金会负责性侵受害儿童支持的项目组中工作,而今在埃斯特负责的高戒备监狱中服刑。她跨州作案,杀了三十七个男人,是个具有较强反侦察能力的连环杀手。
&esp;&esp;被逮捕那年,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在法庭上很干脆地认罪,表示自己没有任何道德认知障碍、心理扭曲抑或精神疾病,她服从判决,为自己的行为支付代价,并拒绝忏悔,因为她杀的所有人都是性犯罪者。他们有的对受害者进行身体上的侵害,有的在网络上对受害者进行性剥削。出于种种原因,或是复杂的案件性质导致受害者无法全面呈现案件,审理面临困难;或是取证难度大,案件证据不足以达到起诉标准,胜诉概率低;或是法律体系内存在贪腐现象、受害者因恐惧或耻辱而放弃上诉,使得他们最终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而即便他们曾经入狱,根据安吉多年的工作经验,性犯罪者有百分之三十六以上会重复犯罪。他们的病灶存在于脑子里,就她所杀的那些人,其中有一部分甚至在阉割后转向变态性行为,给新的受害者造成更大的心理阴影。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更多人受害,她杀了他们。
&esp;&esp;安吉洛斯被审判时,许多人游行抗议,喊出了‘no&esp;acittal,&esp;eals&esp;hate&esp;guardian&esp;anl,walk&esp;free(不赦免等于仇恨,守护天使无罪)’的口号,她的律师起草请愿书,要求法院对安吉从轻判决,前后近万人为她签名,认为这是由于义愤情绪而引发的、包含防卫因素的犯罪事件,应该从宽处理。
&esp;&esp;在安吉坚定的拥护者中有一个红头发的小男孩儿,那孩子的邻居老头有过案底,后又再次犯罪。他不愿意见任何人,甚至不愿意报警,在妈妈爸爸的请求下,他同意去支援小组接受心理疏导,接待他的医生是温柔和蔼的安吉姨姨。
&esp;&esp;那个邻居老头是安吉洛斯杀的最后一个人,他独居,养了两只小虎皮鹦鹉。他的尸体起码得半个月才会被人发现,届时这两个小家伙儿一定被活活饿死了。安吉有些不忍心,毕竟鹦鹉是无辜的,她把它们送到流浪动物救助中心,因此被调查员怀疑并逮捕。
&esp;&esp;两只小鹦鹉的新主人是那个红发的小男孩儿,他也为安吉写了请愿书。那年他才十二岁,他写道‘我的妈妈爸爸为我心碎。我希望他去死,然后我的守护天使出现了,我爱她,我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她。所有人都要感谢安吉姨姨,是的,所有人。那是不分性别的罪,是反人类,她让我们生活在安全的社区,她是真正的天使。我在互助小组的一个朋友不能来到现场,她通过网络聊天告诉我,施暴者笑着对她说,‘如果你不喝醉酒,就不会被强奸了。’她说‘安吉姨姨可能有罪,但更该被追究责任的是法律和政治决策。因为如果监狱不把强奸犯放出来,他们就不会被杀了。’以上。’
&esp;&esp;最后法院为安吉洛斯减刑至二十年。她们认为安吉对作案目标的筛选异常严苛,她的危险性低,配合度高。当年逮捕安吉洛斯的调查员在面对媒体采访时就说‘我认为安吉这不是谋杀,而是排除社会危害性行为,安吉是个好人,她完全可以任由那两只小鹦鹉被饿死,可是她没有。她连小鸟都不忍心伤害,可知杀死那三十七个活生生的人,对她而言是多大的自我牺牲。我们要让这样的好人成为殉道者吗?我们要用安吉洛斯的鲜血浇灌文明的土壤吗?至于如何解释她驱车八百公里杀死一个出狱五年没有再犯的前性侵者——哎呀,谁知道他犯没犯呢?许多研究机构都认为性侵犯并不完全是身体上的侵犯,性暴力是政治犯罪和情绪化的综合表现。他说他没有再犯,可受害者认为自己遭受的侵害从未结束。那么要我说,安吉洛斯是谋杀也行,说她是假想避险也未尝不可,有过失定过失,没有过失,就是意外事件。’
&esp;&esp;安吉洛斯将一生都奉献给事业,没有爱人与孩子,在犯下第一起谋杀后,又刻意与朋友们疏远。母父相继离世,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法官最终决定将她委托给埃斯特·普利希,让她在阿西蒂亚市服刑,并批准她可以在白天时由狱警陪同,在城里自由活动,晚上回到监狱居住。那个红头发的小男孩儿自十三岁,安吉入狱的第一年,就开始不停地给她写信,在节假日由妈妈爸爸开车带他来阿西蒂亚市看望安吉姨姨。至今已经十年过去了,他在完成变性手术后终于摆脱曾经的自我厌弃情绪,并且考上了大学,很快就要和安吉洛斯结婚。埃斯特给的消息不准确,她说安吉的结婚对象是个红头发的小男孩儿,红头发对了,小男孩儿不对,人家现在已经是个风度翩翩而又举止得体的大姑娘了。
&esp;&esp;和法官一样,埃斯特同样相信安吉洛斯不会再犯案,此类案件也很难引发社会模仿效应——毕竟是个双向选择的过程,不是吗?首先需要筛选强奸犯作为受害人,这种选拔机制比很多选秀节目都来得严苛。安吉现在住着埃斯特提供的单间,由政府支付租金,每周参加两次艺术疗愈课程,自由使用互联网,还能坐船出海看日落。法院的裁决某种程度上来说也顺便解决了安吉洛斯的养老问题,她只需要每天抽出一个小时来做手工,就能从埃斯特那里换取到相当不错的居住条件和饮食标准,她甚至不用自己花钱买咖啡。狱警会为她付钱,并捏着帽檐朝她点头致意。
&esp;&esp;高戒备监狱的典狱长嫌鹦鹉麻烦,觉得它每天叫个不停,要和人玩儿,还要做放飞训练,但珀尔不在乎。不需要她养是一方面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她需要一只鹦鹉来收买安吉洛斯,让她同意出境。
&esp;&esp;“喂,珀尔。”白马兰扛着待组装的花椒木攀爬架从动物保护局的正门出来,蓝黄金刚鹦鹉穿着飞行背带站在她的手臂上。她是浅湾惩教监禁公司的主理人,动保局要求她本人来办理领养手续。
&esp;&esp;鹦鹉常用嘴巴探索陌生事物,这会儿正梳理白马兰的鬓发,青蓝发黑的爪子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鬓,用舌尖触碰她的耳垂。那感觉怪怪的,白马兰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她提着飞行背带,一个劲儿地缩脖子,道“快过来!别傻站着,你个混球。”
&esp;&esp;“哦,它还挺漂亮。”珀尔有些晃神,屈起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的胸脯,问“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esp;&esp;“i’&esp;gog&esp;to&esp;beat&esp;your&esp;ass”白马兰冷笑,将花椒木攀爬架抛进皮卡后方的无车顶货箱,顺手将牵引绳递给珀尔,道“是小姑娘,抱稳点。”当年珀尔在她的病房里抱着伊顿时也发生了同样的对话,她就不该带珀尔来,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添乱。她应该叫上弗纳汀。
&esp;&esp;“哦?它叫什么名字?”珀尔托着它的后背,让它两脚朝上躺在自己的臂弯中,显然感到很新奇,鸟类实际的重量比她想象得要轻。
&esp;&esp;“安吉说要叫它pipic,皮皮科。”白马兰为珀尔打开车门,随后自己也上车,在后座摸了半天,找到饲养手册递给珀尔,顺手捏起皮皮科的小脚轻轻摇晃两下,觉得它在人怀里的样子像只小狗,有点好玩儿。
&esp;&esp;“一会儿你去把皮皮科交给安吉,我得回家一趟。我想它能拉近你和安吉的距离。”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