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从没想过刻意跑过去找他们讲话,不知道要说什么。
从前他们呆在一块不是计划逃课就是讨论打架的事情,现在佟夏都不用计划,直接全天旷课
所以自然没话可说,总不能叫他拿着卷子去找他们讨论错题吧,听起来怪脑残的。
至于打架,后半学期少了佟夏的加入,他们俩也变得老实很多,少了个人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似的。
其实在没认识佟夏前的那大半年,他俩没少闯祸,但现在却觉得不完整。
成天呆在学校,倒真慢慢向好学生靠拢,甚至前段时间方明文还代替班级参加了一千米,拿了个冠军,张有玉还夸他来着。
你呢?不是干得好好的嘛,难道你们修车行也放暑假啊?
江修思考了一下,而后道:如果这样的话那还蛮不错的,等我把高中这几年上完记得向你们老板推荐我。
方明文也看过来,他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车行里总共就那么几个干活的人,车总不能还挑时候坏。
想什么呢,要真这么好,还能轮得上我?
佟夏白了他一眼,至于江修口中说的,上完高中再出来干活这种话,全没有在意。
江修家里条件挺好的,再怎么说他妈妈也不会让他出来打工。如果能考上大学,江修完全有条件走出这里,但可惜他本人好像并没有这种意识。
他们三个差生,各有各的差,真是他妈的巧啊!
说话间,服务员把他们点的串儿用盘子端上来,还顺带着拿了两瓶啤酒,佟夏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瞥了方明文一眼:你点的?
方明文朝他挑挑眉,二话不说拿筷子启开了一瓶,干净利落,像是某种具有艺术感的表演,佟夏却开始跑神,他其实还没喝过酒呢
方明文拿了几个一次性塑料杯,泡沫混着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逐渐升高,直逼杯沿,却一滴没洒,看得出来 他手法娴熟,没少干这种活。
佟夏好奇问道:方明文,你干活是不是真有瘾呐?
被问到的人连头都没抬,直到三个杯子都盛满了啤酒,推到两边,才开口道:怎么样,你就说漂不漂亮吧?
就我这种干啥啥行的人才,出去干活,老板怎么不得多给我发五百块钱?
佟夏听他吹牛,心情也变得好起来,笑了笑后说道:我还是头一回喝酒呢,就是和你们俩。
一直没讲话的江修这时也附和道:我以前也没喝过,这会不会喝醉啊,咱们怎么回家?
方明文惊讶地张大嘴巴,夸张道:你喝啤酒要是能喝醉,出去别说我认识你。
边说边摆手,而后又补充道:我初中就跟我爷爷他们坐在一块喝酒了,他们说,男的要不会喝酒,就办不成大事儿。
我一看咱们仨将来就是要干大事儿的人,来!让我们干了这一杯!
佟夏问:喝酒是不是会损伤大脑,损伤记忆力?
方明文满脸复杂的转头望向他:老大,咱们仨的脑子没那么矜贵,到不了那个程度哈。
佟夏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在拐着弯骂他呢,但仔细想想,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于是认命的端起杯子,颇有仪式感道:祝我们三个,心想事成!
江修差点笑出来,他说好土
方明文也附和:搞得很像结婚时候说的那些词,什么早生贵子之类的。
空气滞了一瞬,好嘛,三个笨比凑一块,想不出一个合语境、有文化的词儿。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三个相视一笑,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壮烈的好像达成某种仪式。
看着旁边这两人没心没肺吃着烤串的样子,佟夏生出一种庆幸,庆幸自己交到了朋友,尽管他们都不是什么好运气的人,但好在上天也不至于太薄待。
起码和笨比做朋友,真的很开心。
方明文倒是挑了个好地方,这桌最靠窗,夏天的晚风吹到人身上虽然对解热不起任何作用,但是可以沿着每一寸皮肤纹理,将那些快乐的氛围径直吹进人的心里,开阔舒爽。
佟夏正正对着窗户,风把他额前的碎片吹翘,少年却毫不在意,他忙着享受这一刻的市井幸福。
佟夏觉得自己的身心在这个喧闹的地方逐渐松弛下来,方明文对他们俩说:虽然往后我就不去学校了,但你俩要是受欺负,一定得找我,咱们仨在一块,那就是无敌!
佟夏这才想起问他,为什么忽然就要退学?
方明文却仿佛看穿了佟夏,朝他挥挥手:哎,就是不想上了呗,就我这成绩,不如早点出来打个工,赚点钱花,反正我不后悔哈,谁也别劝。
江修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和平时一样,他话最少,也没人觉得不对劲。
佟夏尊重方明文的选择,既然他不想说,没必要一直问,甚至佟夏都不知道自己能以什么样立场去劝他,毕竟自己也是半只腿踏进退学选项里的人。
劝学这种事,跟他沾上边怪滑稽的。
佟夏点头时余光瞥到窗外,却倏然皱了皱眉头,看到一位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