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实因为这几日的操劳担心,两鬓又是多了几屡白丝,已不负壮颜的脸上,一些肉皮松松的挂在脸上,为其增添了不少的沧桑。是一生操劳的人才会这么容易的老了罢。
苦想了一会儿,沈老实抬起略微粗糙的大手抓起沈玲的小手放在手中,另一只手拍了两下后覆上,语重心长的道:“玲儿,你本就不该属我们沈家的人,是老天爷把你送到了我们沈家,为我们沈家带来了这么大的改变。我们沈家人感谢上苍赐给了我们这么可爱的一位小公主。”
“父亲”沈玲紧了紧手,把沈老实的手攥得紧些,想要把自己一直都把他当做亲生父亲的想法传达给他。刚穿过来的时候或许还会觉得生疏,可是在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后,自己早已忘了自己是他们捡来的孩子了,他们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了。这就是自己的真实想法,相信他们一定知道的。
沈老实顿了一下,眨眨眼静,努力咽下喉咙微堵的哽咽,还有几次想要溢出眼眶的温热,继续道:“你的聪慧我们是都看得见的,每次看着你认真做什么的时候总会有一种错觉。觉得你这样的孩子是不属于我们沈家的,是我们沈家硬把你留在了这里。”
听不下去了,沈玲厥嘴佯怒道:“父亲如何这么说,若不是玲儿的到来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你们怎会每每难受。莫不是你们不喜欢玲儿了,不想要玲儿这个惹祸精了。”
沈老实轻声一笑,继续道:“玲儿,既然是上学的事还是由你自己决定吧。上天竟是在这么不可能的时候给了你这么大的奇迹,定是有它的意思。要不要去念,想不想去念都待看你了,但是有一条。你即是选择了不念,以后也就不要想着去了,那就安安份份的做一名农家女,做我们的乖女儿。若是你选择了去,以后自己的生活发生什么样的改变你都待自己去应对,万不可轻易的妥协,因为那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岂有轻易放弃的道理?不过你要记住,不管你以后怎么样,富贵或落魄,都还有你的父母在你背后支持着你,我们就是你坚实的后盾。”
听到这里,沈玲是再也强忍不住,温热的液体溢出眼眶,流势汹汹。“玲儿知道,玲儿记住一辈子。”
一家人从初起的欢乐到后面感动的落泪,这大起大落的太快,心里竟是患得患失的。
躺在屋里的床上,沈玲睁着红红的眼睛,半天了就是眯不上眼。
说来说去,家人还是把这个选择难题丢给了自己。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做选择,该去还是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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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的清晨,乾学府文师院的书房中,文囡将回执的信件交到了娄阳的手中。
看了信上熟悉的笔体,娄阳准备拆信的动作停住了。然后将信件朝着空中一举。
文囡伶俐的接住,等着文帝师的指示。
“将信中内容念与我。”说着,娄阳继续埋首于审批的书卷中,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
“这……是的,文帝师。”受宠若惊的文囡连忙应下。毕竟写于文帝师的信,没有一封是假借他人读阅的,而这一殊荣既然哐当一下子扣在了自己的头上,怎能不让自己兴奋呢。
文囡利索的打开了信纸,却是有一股子白色粉末飞了出来,文囡吸进去了一些,打了个喷嚏,不疑有他,照着纸上的字,念道:“贤弟办事有心,为兄无以回报,区区小礼,还望笑纳!落款:黄讪。”
刚念完,文囡就浑身不舒服了起来,翻了翻手上的信,还有信封,竟是什么都没有。“咦?文帝师,怎么不见他心中所说的礼物呢?”刚落了音,文囡就止不住的笑了出来,而且越笑越大声。
“文帝师、文帝师赎罪,文囡不是故意要、要笑的啊,实在是……哈哈哈……”越是让自己不要笑,但却笑的越是夸张,文囡的眼泪都逼了出来,一边笑、一边哭。
“为师知道,你下去吧,这几日可不必来见我,把那封信烧掉。”好像早就料到会有此事发生的娄阳竟是连头都没抬就挥手让文囡出去了。
“文帝师…哈哈…文帝师,我……哈哈……”看着娄阳平静无比的样子才知道自己竟是被戏耍了。刚才还说是因为文帝师器重自己才让自己读信的,没想到…没想到竟会着了算计。可是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文帝师,而自己不过是个下人,书童。就算是委屈也说不上什么来啊。
“难道你是想,此刻在笑的人是为师你就高兴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冒出来,堵得文囡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是啊,若是文帝师成了自己这样,那文师院的脸可往哪儿搁啊?
想透彻了,文囡只好弯着清秀的月牙眼,一路大笑着出了文师院。
在他走后,娄阳在卷子上游走的镀金笔这才停了下来,唇角列出一抹弧度。早知道你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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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开始变得平淡而有规律,沈玲每日都会在清晨去往陆府照例泡药汤,然后见过黄讪。中午了回家吃饭,临摹一会儿大字,下去去陆府接受黄讪师父的调教。
父亲和母亲则是有了上次田里遭虫害的事后开始细心的观察着庄稼的长势,那些个被糟贱了的苗子虽渐渐的好了起来,可是毕竟是被虫害弄得长势大不如前了。不过这还好,度过了那段日子,大部分的庄稼都保住了就是不错。
沈香则是负责了家里的一切琐事,几乎代替了沈王氏之前在家的全部职责。
日子过得倒是挺舒心,可是摆在自己面前的,越来越临近的选择却是令沈玲有些心焦。
陆府景宛院内,沈玲拇指、食指、中指捻着一小撮药材,原本是掂量它有多少的,却是给跑了神,抓着药的手动了动,却是怎么也拿不起来,掂不准。
刚因为钓上一条鱼而兴奋不已的黄讪抬眼看见的就是正站在桌前,手中捻药却迟迟把量不准的沈玲。收起鱼杆放置一旁,黄讪从凳子上起身走到了沈玲的跟前。
感觉到人影的覆盖,沈玲这才惊觉的回头,放下手中捻着的药材,满脸的囧色,低头认错。“师父,是玲儿愚笨了,竟估算不出这药的斤两。”
黄讪眯起一双利眼扫视她一眼,然后在摆满药材的桌旁凳子上坐了下来。一直跟着他走路的随身丫鬟举着扇子到黄讪跟前准备为他继续打扇。却在黄讪一个动作下,收扇退到了远处。此时的树凉下药桌前仅剩下黄讪和沈玲两个人了。
“心不在焉、心絮杂乱,你若还能掂的准,那岂不是稚儿都可做了?”语气中不难听出黄讪对于沈玲心不在焉的学习而很不高兴的责怪。
“是玲儿罔顾了师父的教诲。”说道此,沈玲把脑袋垂的更低了。
看着她乖巧的样子,黄讪有了的怒意才稍稍的平息下来。“这些个日子来你都时而的无法集中精神可是为何?能与老夫说道说道?不说定能解难答疑,凭借师父的经历也定是比你知晓的多了。”毕竟就这一个爱徒,黄讪自然是尽心尽力的教导了。
犹豫了一下,沈玲还是明说了。“师父,玲儿是有事迟迟未下抉择,更是不知如何抉择,才导致这些日子每每的走神,玲儿希望师父能给玲儿一个答案。”
黄讪坐下来正好与她平视,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后话。
“玲儿一直在想,要不要去您帮玲儿说通的那个乾学府念学去。母亲担心玲儿去了受气,是说不愿意。父亲尊重玲儿的选择,让玲儿自己选。玲儿想知道师父的意思呢?”问了之后沈玲才发现自己的可笑,这入乾学府一事本就是他给打点下来的,如果他不愿意让自己进的话,何苦废了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