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冒昧,就是不太礼貌吧。这种时候, 就看谁更能耐住性子。”
柳祈被她劝住:“有道理。问题就在这个人背景太干净, 我们如果先动手,容易被摆一道。”不占理。
萧沉萸默默饮酒。
今晚应该不会平静吧。
齐涟城试着调了好几杯酒,味道都奇奇怪怪的, 最后索性放弃,选了工作人员端过来的酒,去找萧沉萸叙话。
因为牧惜笙的到来,她的存在稍微减弱了些,正是好时机。
柳祈被几位长辈喊过去, 角落只有萧沉萸一个人, 齐涟城直接坐到她对面, 先前的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这个酒还不错,配她们家那个糕点特别好。可惜蛋糕已经被抢完了, 我连味儿都没闻着。”
萧沉萸道:“之前在云修她们家试过那么吃,真挺不错的。”
“你不说我都忘了, 怎么没叫潘云修她们?”
“云修要上班, 正好柳祈姐来送东西给我,顺便当我的亲友团了。”萧沉萸道:“没见你带人来?”
齐涟城微微叹息:“我要是带个人来, 肯定要一直在我耳朵边上念叨个不停,这不能吃, 那不能吃,麻烦, 自由的空间可不多了。”
萧沉萸听着是这么个理,“难怪最近总看你心事重重的, 只能看不能吃,换谁都高兴不起来。”
齐涟城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
不是!
不是因为这些。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内心情绪翻涌,过了很久才恢復平静,这时,萧沉萸已经在和别的同学聊天了,她便默然不语,把所有事埋于心底。
过了一会儿,等到月亮最圆的时候,所有人都去湖边放花灯。
每个人都写了自己的愿望,折起来放在花灯内,置于湖面后,花灯顺流而下,虽然游不出古宅,可毕竟都图个意头而已,有这样的瞬间已是满足。
别人都开始拍照,萧沉萸还没想好要写什么,但看大家都兴致昂扬,不好再拖延,于是写了‘顺天顺行’四个字,准备随便折一折放在花灯里。
一旁的秦荔按住她的手,将纸接了过来,神色专注地折成玫瑰花的形状,递回给她。
萧沉萸愣了好一会儿,临了只是放了花灯,纸折的玫瑰花拿在手里了。
秦荔似是不解,歪头看了看她。
萧沉萸忽略她的视线,什么都没说。
花灯轻盈地飘过湖面,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缱绻。秦荔稍有意会,便不再问什么,只是唇畔慢慢有了迟钝的笑。
远处,齐涟城眼神冷漠地看着她们。
这不是好的预兆。她比谁都清楚。
幸好萧沉萸并不知道前世的事,否则就是亲自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秦荔最会得寸进尺,现下看萧沉萸对她心软,跟她跳舞,一定看得出萧沉萸嘴硬心软的性格,接下来肯定要各种利用。
齐涟城立时心如芒刺,恨恨地别开眼。
湖面流光相映,温馨愉快的氛围感染了许多人,那些不快都被短暂地丢开。
萧元漓收拾了下自己的行李,一想到外面的欢声笑语,心里愈发烦闷,浑身都乏力起来,干脆扔了手里的活,洗澡上床,躺下就睡。
本来昨晚后半夜没合眼,今天又被许多事刺激的心力交瘁,怎么说都应该一觉到天亮才是,然而没想到的是,半梦半醒之间,她竟然做起奇怪的梦。
很眼熟的一个大院子,用彩钢板围起来,院里停着一辆几乎与垃圾融为一体的三轮车。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
环视一圈,没发现有人,垃圾堆里突然跳出来一隻脏兮兮的野猫。萧沉萸皱了皱眉,身体像是有专属记忆,脚步动了下,朝着身后的一处钢板房走过去。
是她的房间。
墙上贴着很多女明星的照片,墙纸是水墨样式的,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床用黑色塑料盖了起来,应该是怕被弄脏。
她想揭开看看床罩是什么颜色,身后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小三轮还没开回来?”
萧元漓察觉到自己心底升起的恐惧,手指重重蜷了下,回头去看时,那个人已经回自己房间去了。
那是,她的父亲。
是的。
为什么会害怕?
她是在怕这个人吗?
记忆慢慢恢復了些。
她不是在害怕这个人,而是在畏惧这个人带给她的一切痛苦。
难以想象,这个父亲集懒惰与严厉于一身。
他对自己宽容的不得了,天热了就不去收垃圾,天冷了也不去,晒了不行,冻着也不行,他实在像个大少爷。
可萧元漓清楚地知道,他不是。
垃圾场在城南边缘,每逢假日时,乡下会有不少人带着农作物来摆摊,有人背着自己编的竹筐进城卖,也有人带着自己种的蔬菜水果摆摊。
父亲却不是,他会每天定时定点地抱怨一切,抱怨结束后再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来往的行人,再对行人的身材与容貌进行一番自以为是的点评。
他说自己之所以只能在这里收垃圾,是因为他的父母偏心不让他上学,但真相是他自己没考上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