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日被秦荔吓怕了,突然不敢去开门。
不情不愿走到门边,一开门发现来人是曲慧,也是沉浅大学教务处的工作人员。
曲慧拿着最后一份礼盒,微笑道:“萧同学,这是你的中秋礼物。”
萧沉萸忽地反应过来,还真的快到中秋了。
但她的寝室在中间,为什么最后发到她这儿?难道也是按照入学名单排序的吗?
曲慧笑意更深,“提前祝你中秋快乐。你睡吧,我不打扰了。”
“等等,”萧沉萸叫住她:“您看着眼熟,我记性差,忘了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曲慧怔目,片刻后才说道:“见过,但没说过话,我也是文昌中学的。”
萧沉萸敛眸:“这样啊,我以为……”她展眉说:“以前我也认识一个姓曲的朋友。”
曲慧道:“真巧。”
萧沉萸轻叹:“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曲慧笑着道:“可能只是阶段性朋友,不可惜。”
萧沉萸点头,并未解释。
曲慧走后,她关上门,将礼盒放在桌上,看了半天才作罢。
前世她很喜欢月饼,因为月饼代表中秋,中秋即团圆。
回想从前,似乎就是前世的这个时期,她对月饼有了极大的阴影。而这个阴影罕见地不是由秦荔带来的,而是萧元漓。
“我也在。”
前世临近中秋时, 潘蓉已经出事有一阵,她的心总也定不下来,日日浑浑噩噩, 几乎没有做成任何事。
萧元漓借机踩着她, 走了好长一段上坡路。
她疲于与萧元漓争执,于是闭门不出,消沉度日。
中秋将近时, 在沉浅大学上课的萧元漓请假回家,带了一份月饼给她。
两人从没有共同话题,又因那时萧元漓胜券在握,基本没有交流的必要,萧元漓特意回家, 倒让许久都波澜不惊的萧沉萸讶然。
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上门送祝福已经是那天发生的事里最不值得惊讶的一桩了。
萧元漓看她的眼神不似从前那么鄙夷不屑, 反是变得颇为和婉,近前和她说道:“前几天我去了次翟县。”
萧沉萸坐在书桌前, 初版的那本《夜天女》被她翻烂了,这些时日除了看书再没做任何事, 别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隐约还得了厌人症,柳祈与牧惜笙的电话她都不接。
对亲近的朋友尚且如此, 自不会再对翟县的事务上心。隻当没听到,拨弄桌上一小盆薄荷。
萧元漓已习惯她的哑呐, 不等她回復,继续道:“我去了第三中学旁边的廉租房, 那栋楼已经破的不成样子,应该没人会相信姐姐是从那栋楼出来的。我还找到了你以前的邻居, 她们说你养过一只会说英语的鹦鹉,还为那隻鹦鹉取了名字,叫二百鹉。”
她站在桌边,也伸手拨弄小盆薄荷,薄荷叶累累垂下,一派绿静。
“我好像终于有点实感,也能把你当成一个活人了。我现在说这些你肯定不信,但这些话都是出自真心,我不认为人有好坏,只是立场不同,我有我要达成的任务,但那个任务必须牺牲你的人生,以前我不觉得有什么,但越了解越好奇。萧沉萸,你只是一个小角色,哪来那么多勇气。”
提到过去,萧沉萸拧眉抬眸。
视线相对间,萧元漓为她发出叹息:“你这么爱萧姨,她却放弃你,你那么在乎潘蓉,她却死了,你还帮许多人渡过难关,那些人却嫌弃现在的你。”
爱萧玉痕是因为这是她唯一的母亲,在乎潘蓉是想守住自己渴望却从未得到过的童真,帮其余人是想问心无愧。她真的很努力在做一个好人,一个有用的人。
“姐姐,”萧元漓放在薄荷叶上的手挪了下,按在萧沉萸的手背上,“你喜欢我吧,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萧沉萸突然间一阵恶寒,好些天唯一一次情绪出现极大的波动。
她难以置信,萧元漓怎么能说这种话。
她们是什么关系,是某一方死掉后,另一方迅速被锁定为犯罪嫌疑人的关系!
她未留意折下一片薄荷叶,清脆的响声之后,摇了摇头,“疯了你!”
萧元漓面色真挚:“你考虑一下吧。”
又指了指桌上的月饼礼盒,“记得吃。姐姐,今年过个好节吧。”
像是求和,走前还关了卧室的门。
萧沉萸眸色深沉地望着沉浅大学发下来的礼盒,内心寒意翻涌。
记忆回到两年后,她被秦荔关起来,仍是临近中秋的某天,秦荔缠着她问定製月饼的事。
她当真对月饼有了阴影,便说:“我不吃。”
试想一下,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忽然说那种话,一般人都承受不住。
秦荔视线阴冷地望向她,忽地笑了笑:“为什么?”
她淡声说:“不想吃。”
秦荔握住她的手,垂下眼帘:“因为萧元漓吗。”
那是她们第一次谈论萧元漓。
萧沉萸已经很久没听过萧元漓的消息,不止萧元漓,牧惜笙与庄铃她们的近况也一概不知。
秦荔并不多谈,而是道:“两年前,好像也是这一天,她请假回家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