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菡吓了一跳,近前伸手在关娴眼前晃了晃。
关娴很快发现,像是抓住了答案之书:“妈,我遇着个怪事了。”
她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后,母女二人一齐坐下,并排深思。
十分钟后,楼菡拿起香着在香炉中搅弄,道出自己的猜测:“这是不是就叫不撞南墙不回头?”
关娴道:“翻译成白话文呢?”
楼菡难得地沉眉垂眼,复将香炉盖上。
古香厅室内,她的声音中含着几分欣慰:“萧玉痕是生意人,生意人见你第一面就在权衡利弊了,何况她这一路来吃得苦确实多,磨砺之下,柔软的心肠早都舍弃了。这是她和沉萸的心结。沉萸至诚至性,不肯做虚与委蛇的事,她要的是萧玉痕的态度,可萧玉痕最给不了的就是偏爱的态度。”
关娴十分诚恳:“听不懂。”
楼菡道:“举个例子,我现在想要一颗价值连城的钻石,我为了这颗钻石付出了一切,结果得来一小块碎钻,别人告诉我,碎钻也是钻,都是钻,有什么不同?我却不认同。当我发现,我永无可能得到那颗钻石,我就决意放弃,连碎钻也不要了。”
关娴迷迷糊糊,稍候才有些许明朗:“也就是说,沉萸本来想要真钻,但得到的是次品,所以她不再追逐那颗真钻,就连次品也退了回去?”
楼菡瞪了她一眼:“我让你去找沉萸好好玩,是想你开解她些,你倒好,打听来这些?”
关娴嘟囔:“你不也听得津津有味?”
楼菡一巴掌扇了过去。
萧沉萸进到钟表行时,见柳祈一身素装,持着相机拍照。
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很快转头来看。
她道:“晚了三十五秒。”
将相机放在桌上,让人去煮茶来,邀着萧沉萸坐下。
萧沉萸道:“刚和关娴逛了几家店。”
柳祈挑眉:“就楼氏那个半疯半傻的大小姐?”
“……”萧沉萸隻道:“她也不傻。”
柳祈笑了笑:“我帮你办事,一声谢谢都没有?”
萧沉萸靠在椅背上,轻声道:“谢谢。”
柳祈又道:“就一句谢谢?”
萧沉萸微笑:“我当然是会送谢礼给你的。”
柳祈并没提起什么精神来:“算了,最近没什么能让我开心的。”
萧沉萸问:“还是潘氏的合作?”
柳祈耷拉着眼皮:“我费了好大的劲,结果霍颖选了萧……”
突然意识到萧玉痕是萧沉萸的母亲,她便将后半句咽下去。
萧沉萸面色不改:“这个你放心,该你的就是你的。”
柳祈一直很信她,但这次是例外。
她知道萧沉萸对萧玉痕的感情,她在霍颖面前没讨到好,萧氏也未必不是低声下气,萧沉萸怎么会让萧玉痕空手而归。
“别给我画饼充饥。”柳祈把刚才拍的照片给她看。
萧沉萸看过后讚了几句,又道:“霍姨也是头一次跟单位合作,那栋楼里用的东西都得掂量着来。孟家这方面的关系走动的多,始终压着萧氏,我妈对这单生意很看重,霍姨也是。你在兰宜活动没错,可根在滕阳,别说是霍姨不愿意,单位上也有衡量,我的建议是,你退一步,和萧氏合作,岂不也是进了这桩生意?之后做事会方便很多。”
柳祈不满:“所以?我得矮着萧玉痕一头?”
萧沉萸道:“……这件事我会跟我妈提,由我负责。之后再把这摊子从萧氏分出去,我们自己做。”
柳祈心里大惊,面上如常:“你舍得?”
上了茶,雾气缭绕间,萧沉萸片刻不作声,道:“我对萧氏没有任何企图,隻这一次。再说,本就是我应得的。”
柳祈正端起茶盏,听到这话,手忽然一倾,茶水倒出去一些,幸好没烫到手。
她缓缓睁大眼看向萧沉萸,想辨认真假,“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
她这么做,岂非是顶着萧氏的势,谋自己的事?
她竟会……利用萧玉痕?
登时感到不可思议,一时半会都不敢相信。
柳祈立马将自己新得到新鲜东西拿了上来,“瞧瞧看?”
萧沉萸看着盒中的宝相花纹瓶,因着在这方面也有了解,不住称奇:“巧夺天工,不愧是‘天工奖’作品。”
柳祈扬眉,十分得意:“那是!到得我手里的,必属上品。”
萧沉萸听了,眉眼间搁浅几分惆怅:“这就是你准备送给溪荷那位的生日礼物?”
柳祈点了点头:“我等着人家帮我开路,得巴结着。”
萧沉萸轻轻将厚重的盒子递回去,“柳老板的礼一出,我都不敢到场了。不是我说,你也得给别人一点表现的机会。”
柳祈哼了声:“我肯给你看一眼就不错了,别人哪有眼福?”
萧沉萸道:“你拿到手不止一两天,怎么今天才肯让我瞧一眼?”
柳祈眼皮一抽动:“你还敢说?那位和萧玉痕生日在同一天,我那么早拿给你看,你生点阴暗的心思,想霸占了送给萧玉痕的话,我上哪儿说理去?”
以她对那位的了解,只要萧沉萸开口,必是会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