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想的全都是陆瑾年,想的是曾经和陆瑾年从主奴到挚友的点点滴滴,想的是曾经相互扶持的日子。
若是皇上待他不那么好,他都会毫无犹豫的助陆瑾年夺位。
“行舟不会是来劝我放下仇恨的吧?真可笑”陆瑾年一身戎装立于城墙下,不怒自威,自尸山血海拼杀出来的气魄震慑着每一个人。
“我只是想劝你各退一步,你报你的愁,我还我的恩”他能做到今天的位置,皇帝对他也是有很大的帮助。
“我报仇的方式就是杀了陆景文,你却要保他,江行舟,你我注定了要成为敌人”陆瑾年攥拳攥的极狠,双手青筋暴起,骨节响动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瑾年,我只保他一条命,剩下的都由你”终究还是更偏心陆瑾年。若是没有陆瑾年,他当年就不会活下来。
“我不要听你说废话,等我攻破这里,必杀陆景文母子报仇雪恨”陆瑾年双目赤红,早已被仇恨占领了理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就是发挥你们作用的时候了,活捉陆景文,赏黄金百万两,封侯拜相,庇荫子孙”此话一出士气大涨,只见陆瑾年手势一落,顿时便蜂拥冲向城门。
陆瑾年坐在马上没有动,只是和站在城墙上的江南静静对视。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对视了足足有一炷香,江南才下城墙。
“司公,咱们现在怎么办?”饶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安政也克制不住的慌乱,十几万人的呼喊声震得五脏六腑都跟着颤动似的。
“你去把皇上带出来,记住,只带皇上”别的人他不想保,也不是他的责任。
“那剩下的人呢?”
“自生自灭”江南向来足够心狠,要不然也不可能坐稳这个位置,数年大权在握。
“可是”安政想说,您就算是保住了皇上的命,皇上怕是不想再活下去了。
“去吧”眼前的局势已经够江南烦躁的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陆瑾年铁了心的要杀皇上,他也不可能让黑云骑出手的,到时候两败俱伤。
“但愿瑾年能看在多年相交的份上,给我这个面子”江南在赌,没把握的赌。
“安仁,你去殿里传个话,想活命的就从后门跑,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在场的都是些妃妾,陆瑾年不一定会赶尽杀绝的,至于太后,是绝对不会逃走的,不用他单独吩咐的
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城门攻破,江南一晚上没睡,黑云骑将他和皇上保护在中心,形成一道不可攻破的防御圈。
“我不想伤你的黑云骑,你把陆景文交给我,咱们还和从前一样”
“这行宫数百人,我只保他一个,其他人任由你处置”
“你觉得可能吗?”十几年忍气吞声,为的就是陆景文的狗命,怎么可能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收手呢。
“御国内战的消息怕是周边几国都已经知晓了,不日就会爆发战争”御国一向强大,如今内乱正是一举歼灭的大好机会,今早暗卫来报,说是别国在边境已经蠢蠢欲动了。
“那又如何?我还能怕他们不成?”陆瑾年并不在乎皇位,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用黑云骑保陆景文一命,这买卖不亏”这是他手中最大的筹码了。
“江行舟,你疯了不成,为了他,你放弃你最大的底牌?”陆瑾年满眼的不可思议,认识江南十几年,压根不知道他还有这么愚蠢的一面。
江南叹了口气,却没有接话“你要好好活着,替温氏一族洗清冤屈,也要给安和安稳的后半辈子”安稳的后半辈子也是他想要的,更是他想给烟雨的。
“没有黑云骑我一样可以平息暴乱”
“你我都知道,不可能的”黑云骑的强大众所周知,周边国家以黄金万两作为筹码雇佣,江南都没有答应。因为黑云骑的强大并不是黄金可以估量的。
陆瑾年略一思索,为了安和,他要好好活下去,御国的安稳就是安和的安稳。
“好,成交”陆瑾年命令属下留在这儿,他一人走进了行宫内殿,他知道太后那个老妖妇定是在里面等着他呢。
陆景文眼睁睁的看着陆瑾年走进了大殿,他知道会发生什么,脱力般跌坐在地上。
听着殿内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他的心像刀割一般。“既然能救,为何不都救”
“救你是为了报答你的栽培扶持之恩,为了你我已经赔进去了我的黑云骑,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从今以后,两不相欠。
“舟卿一如初见,万事尽在算计之中”当他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陆瑾年手刃仇人,大仇得报,江南辅佐,以雷霆之势镇压京中反对的声音,在江南的铁血手腕中,京中没人敢说一句谋朝篡位,只说是明君继位,理所应当。
连着半个月的平定内乱,江南累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都憔悴了。等他到暗阁去接烟雨的时候,倒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虽然身体疲惫,但是眼中的喜悦却是如何都藏不住的。
快一个月未见了,也不知那个乖乖软软的小东西长高了没有,亦或是长胖了。
站在门前的江南踌躇了好几秒也没有推门进去,他怕烟雨这一个月过得不好,怕烟雨受委屈,但是心里却有一个自私的声音,希望烟雨过得不好,想他想的吃不好睡不好,这两种情绪在内心中纠结着,使得江南不敢推开门,他怕他看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
“司公总算是回来了,公子这一个月消瘦了不少,幸好”幸好有魏公子的丹药撑着,但是人都整整消瘦了一大圈。
只是安和还没有说完,江南就再也按捺不住,迅速推开了房门,远远地看见床榻上鼓起的一小坨,蜷缩在一起,睡得极不安稳,像是做了噩梦一般,呓语着,清晰可见额头上的冷汗,看起来就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那一瞬间江南心疼和喜悦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以前天天腻在一起,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喜爱烟雨,但是分开着一个月,倒是日思夜想,终是明白了古人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何感觉,真是酸涩煎熬啊。
“司公”睡梦中的烟雨始终呓语着,喊着平日里对江南的称呼。江南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轻轻脱了官服和鞋袜,上床将烟雨搂入怀中,闭眼入睡。
许是江南温暖的怀抱,亦或是烟雨闻惯了的清冷檀香,使得烟雨出奇的安心,也不再皱着眉毛呓语了,在江南怀中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安和放下重重帷幔,关好门窗才出来,院中有一个小秋千,安和就坐在上面发呆。安政看见这样的安和,心里诸多劝慰的话堵在嗓子眼说不出口。
从前凉王风流倜傥,宠幸一两个奴才无伤大雅,就算是太监也没人拿这件事饭后谈资。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凉王已经是皇上了,曾经的年少轻狂就是史官笔下的材料,也是言官的把柄,保不齐就有人把安和揪出来,拿这件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连累司公倒是其次,主要是安和以后该如何自处啊。
事情被摆在明面上,安和该如何做人啊。
“阿政,过来坐”安和表面上平静,实际上内心波涛汹涌,安政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只是他想的要更厉害些,没准皇上想抹去这段劣迹。
往轻了说是不许他再回宫,去一个皇上看不到的地方。往重了说或许会直接杀人灭口。
安和还没有活够呢,好容易才混到今天的位置,多么不容易啊,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说,司公会护着我吗?”他跟了司公许多年了,司公心狠手辣人尽皆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