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璟钰一拳砸在石桥柱头上,唯有疼痛能驱散他心中的怒火。
其中一个高二在读的少年开口,他父母早逝,亲哥是开品牌会所的,和亦峰有业务合作。高端会所的前身是娱乐厅,鱼龙混杂,他哥是个狠角se,y是在地头蛇把持的地盘撕开一个豁口。他跟着他哥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深沉算计。
他看眼前这位林公子好像一只嗷嗷叫得凶狠的小泰迪,给他支招:“阿璟,整人呢就跟捉蛇一样,要捏七寸。我看她是个y骨头,你都找不到她在意的点,她当然不会害怕你。”
“她在意的点?我看她好像无情无义,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打不倒她的样……哎,不对!”
林璟钰眼睛一亮:“她有在意的东西!她被校园霸凌的时候,整个人状态都不对,还因为成绩一落千丈被我爸打,我爸那晚被气得,我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那少年总结:“所以,她在乎友谊和成绩。”
一条毒计悄然酝酿……
一周后就是期末考,沈凌秋这几天在学校,除了食堂和教室,还定点去图书馆查资料。文科不同于理科,聪明的掌握几个公式便可融会贯通,而文科需要大量,搭建一个广阔的人文知识系统。
在图书馆,她有了两次小小的邂逅。
第一段邂逅,一个刚刚初三毕业的nv生,拿着博远初高中通用的卡进馆打发无聊的暑假时光,见她在看《明朝的财政货币t系》一书,惊叹道:“你好厉害啊,居然看得进去!我看这书都打瞌睡的。”
是一个长相甜美,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nv孩。
沈凌秋对这突如其来的搭讪感到莫名,但毕竟是自己好久没有t验过的善意,她也对nv孩报以微笑。
“学姐,我知道你!”nv孩突然说。
沈凌秋一僵。
“可我觉得他们都错了,一个人的品格和未来的高度,绝不是出身二字就能简单概括的。”
沈凌秋闻言动容,她觉得这nv孩很聪明,说话能说到人心坎里。
“学姐,你长得好漂亮,我叫郁玲玲,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此时的沈凌秋有jg挑细选朋友的资格吗?没有。
何况郁玲玲本人看上去那样甜美无害。
她们交换手机号,还加了qq。
第二段邂逅,一个高一的nv孩,戴着副银边眼镜,白皮肤,黑长直,斯文又秀气,看上去很会读书的模样。她连续三天都坐在沈凌秋对面看一部很艰深的哲学理论书籍,看书的时候,她就把手机放到一边,十分专注。因为三日的同读之谊,沈凌秋似乎与她有了点难言的默契。因此在nv孩扔下书和手机中途离开,直到即将闭馆也没回归时,沈凌秋好心帮她把手机收起来,打算第二天还她。nv孩叫林知月,真是人如其名,像一段皎洁的月光,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模样。
林知月坚持请她在学生食堂吃了顿午餐,二人正式有了交集。
考完试,沈凌秋回小区,被保安大叔叫住。
“卷卷毛姑娘,卷卷毛姑娘!”那个大叔这样喊她。
沈凌秋站住。
保安大叔递给她一封信,说:“一个男孩子叫我转交给你,长得那叫一个称头!他一说是给那个头发卷卷蓬蓬的姑娘,在对面的博远念书,我就知道是你!”
沈凌秋疑惑接过,朝大叔道谢。
她边走边想:长得帅还给她送信?谁啊,自己认识这一号男生吗?她莫名联想到林雁初说有男生打电话到林宅找她。
莫非写信的和打电话的是同一个人?
她拆信求证。
那封信没有任何标记或落款,她也没见过庄奕辰的字,但沈凌秋看完后,她确信这是他写的。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致凌秋展信安:
上次林叔生日,在林宅见到你,我觉得你好像很不开心。我想了很久,是不是因为我建议给错了?所以让你感到痛苦?又或者是在学校没有朋友,你觉得孤独?倘若是前者,我深表歉意,祝愿你能够早日寻得一个舒适的平衡点去安放真实的自己;倘若是后者,那么你别怕,也许他们已经知错了。你可以主动向他们释放一点信号,给他们一个台阶。总之,你要试着重新去信任别人,这样才可能摆脱孤独,重获友谊。
即使他们之前对你的出身有偏见,但人的想法是可以扭转的。就像我,凌秋,之前我也对你心存偏见,我视你为莫姨他们安宁生活的无礼入侵者。但随着我对你了解的逐渐加深,我发现你其实是个简单善良的nv孩,身上有许多闪光点,聪明、健谈、yan光、活力满满……
那晚在湖边总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重获珍贵的友谊,迎接崭新的高三!加油!
附:163xxxx3120,这是我的号码,如需帮助,请打给我。
信不长,沈凌秋看完,早已泪流满面。
她突然想到了好多事,想到庄奕辰经常和林雁初肩并肩在校园漫步,想起他们自然而然的默契小动作,想到他老夸林雁初如何如何,想到他对她无条件的信任,想到他红着脸说尊重林雁初,想到林远峰生日,庄家二位长辈看向她的淡漠眼神,两家人谈及二人的婚事,林雁初一脸娇羞,他则温柔浅笑……
她看到他写下“那晚在湖边”又划掉,他想说什么?他想说那晚湖边的事他可以当做没发生,请她也当做没发生?
可她怎么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在她本来就喜欢他,且境遇孤独的时候,他又给自己写了这样一封温暖真诚、堪称温柔的信之后?
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可她却好像更加喜欢他了。
她告诉自己要找到b他更英俊、更优秀、更t面的男生,她现在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她再也遇不到b他更好的人了。
她是一个渴极了的赶路人,终于在沙漠上看到了一棵大树,树上结了个颜se美丽、看起来香甜多汁的果子,可那果子结得太高了,怎么也够不着,她只能在底下眼巴巴地看着,急得眼泪直流,却无济于事……
哭过之后,沈凌秋仔细思考了一番,认为庄奕辰的提议是明智的。她若不想在高中最后一年依旧活成一座孤岛,只能率先打破僵局,对同学释放善意。
这有违她的处事原则,她一向是那种不会拿热脸贴冷pgu的人,别人怎样对她,她就怎样回敬别人。但博远教会她向现实低头,这里的每个学生都那样高傲,她这样的身份,若想重新获得他们的友谊,势必要先付出点代价。
沈凌秋这样想着,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因为长期的身份自卑和寂寞,加上之前对林远峰等人妥协伪装的铺垫,已初具讨好型人格,与沈家g0u那个自信飞扬、威风凛凛的她相去甚远了。
下定决心后,沈凌秋一边心平静气等待高三开学,一边有条不紊地推进每日既定的复习计划。她每天都超额完成任务,把所有科目都顺完一遍后,暑期还剩两周时间。她心情好,当晚发了个说说庆祝,说打算明天上午10点出发,做一个为期十日的海城周边短途游,文字下方附有车票截图,显示有火车班次。
结果在火车同一节车厢内,她就“偶遇”了郁玲玲。
“不是偶遇噢,我有你qq,昨晚看你空间看到的。正好我也想搭个伴旅游,所以……学姐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她这么坦诚,沈凌秋岂会说不?非但不会说不,还有受宠若惊之感。
总之,旅途结束后,两个相差一岁半的nv孩,成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