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将哥舒将领士兵杀光后,依旧是屠城,这次,段瑢瑾又发现,城内还是满是贫民,仿佛见不到能吃饱饭的人。
离军独行,段瑢瑾想要再次观察了解这些贫穷的百姓,这次,在一个野棚里,有个怀着孩子的妇女见段瑢瑾一身华贵,便跪在段瑢瑾面前,求他上她,只要给她钱,因为她还有好几个孩子,她要钱,要供养他们,让他们吃饭。
段瑢瑾虽然才十四岁,但保持着基本的镇定与从容,当那个妇女在他面前脱光,露出大肚子和其他部位,段瑢瑾闭上了眼睛,扔给了她身上的玉佩,并让她快走。
有一瞬间,段瑢瑾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妇女捧起玉佩,跪地磕头道谢,泣不成声,段瑢瑾转过身去,让她快穿衣服,快些走吧。
可是,再转过头,只听扑哧一声,鎏金城的士兵举着刺刀,扎穿了这个妇女的肚子。
她眼中流露出的,是怨恨,她以为段瑢瑾是故意的,故意给她钱,然后再杀了她。
段瑢瑾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眼神。
他在珍珑试炼的心之幻境,便是回到了这里,改变了一切。
将这个妇女扎穿后,她的孩子们都冒了出来,鎏金士兵抓住他们,把小男孩剥了皮,轮奸了小女孩,还有几个人,强奸了那个已成尸体的妇女,强奸之后,还抛开了她的肚子,把她肚子里未成形的婴儿拿了出来,一脚踩碎。
这所有的一切,段瑢瑾都看在眼里,他想阻止,阻止的办法就是战斗,将鎏金士兵打倒,将本国人打倒,然而,这些本国人,他们就是这种做法的延续。
仇恨,使得鎏金人也成了荒都人。
还是,人类本来就是一个样子?
当晚,在驻扎地,段瑢瑾请求赫连危楼不要再虐待普通百姓,他们都是无辜的。
赫连危楼认为血债血偿,这一切都是还回去罢了。
但段瑢瑾认为,冤有头债有主,一切的始作俑者,必定不是这些穷得可怕的普通百姓,而是真正的哥舒贵族,段瑢瑾问,哥舒人从鎏金掠夺了无尽的财富,都给谁了?为什么这些普通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为什么一个国家的统治者,能将自己的子民统治成这种样子?罪魁祸首是谁?屠杀外族,抢夺财富,不拿去给本国的子民享用,反而全都用去了自己享乐。
这就是哥舒贵族的真面目。
第一次,段瑢瑾察觉到了他自小所受教育的颠覆,并不是所有荒都人都是坏的,至少,哥舒贵族确实是十恶不赦,下到十八层地狱都算轻的。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赫连危楼,赫连危楼笑笑,说他是孩子想法。赫连危楼说,他也知道那些贫民无辜,但某种程度上,他们也不无辜,因为谁让他们是荒都人的,毕竟,人生下来就要有归属,以地域为划分,以民族为划分,生下来,就得继承民族的仇恨,这是无法改变的。这是群体的,每个人汇集在一起,他们不是个人,而是群体的象征。
段瑢瑾提出了质疑,如果世界上没有民族,没有国家,那么还会有矛盾纠葛,还会有资源抢夺吗?
耶律危楼说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人活着,要考虑现实的事,要管好当下的事,他们这一辈人,使命就是血洗荒都,报仇血恨。
段瑢瑾实在不能理解,在他眼中,人与人是有区别的,并没有归类的很彻底,至少,在他眼中,统治者和百姓,绝不能混为一谈。
他看过曦盛的书籍,有句话,他非常赞同——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统治者的错误,却让百姓承担,可怜天下百姓,活着就为了吃口饱饭。
这是段瑢瑾眼中看到的,在鎏金城内,虽然有着仇恨的延续,但毕竟底子在,他们穷不了,每人穿金戴玉,考虑的是如何搭配服饰,哪有人会想如何填饱肚子,这就是需求层次的问题。
当一个国家,一个统治阶级管理下的百姓,思考的是如何生存,如何活着,那么,这种统治阶级,也就真的是烂到骨子里了。
根本原因是资源分配不均,但凡哥舒贵族把抢来的财富,平均分给所有荒都贫民,荒都就不会有贫穷了。
这是段瑢瑾的想法,他才十四岁。
赫连危楼也认真思考了段瑢瑾的话,不过,赫连危楼依旧认为,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有仇就报,莫管是非,敌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敌。
二人不欢而散。
当时,赫连危楼继续攻打荒都的城市,是铁沙国出兵干预,他们才退回了鎏金。
铁沙作为中立存在,是不允许局面失衡的,当时的女帝正是耶律雄英。
回到鎏金后,段瑢瑾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但他天资聪慧,不会怀疑是自己的问题,而是认为,自己应该去寻找答案。两年后,段瑢瑾十六岁了,也是在这一年,他向赫连危楼提出,他要离开铁沙,要去周游大陆,放眼看世界,去看,别的国家别的百姓为何,去寻求一个不需要仇恨就能治世治民的答案。
他认为自己不能局限在鎏金内,绝不能,大陆之上,万民皆是民。
赫连危楼答应了,他将段瑢瑾视为亲儿子,不会阻拦他做任何事。
于是,段瑢瑾找了鬼医,改变了自己的相貌,换了新名字,他不再是赫连瑾,他是段瑢瑾。
离开鎏金,段瑢瑾周游各国,看到了更多这个大陆的真面目,看到了更多民,也结交了很多朋友。
又是两年后,段瑢瑾偶然遇到了濋飞飞和元湘灵。
自此,一生命运再次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