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放轻动作,还是疼。
给膝盖擦完药后他没有立马将裤腿放下来,而是对着伤口吹了吹,皮肤上冰凉的药酒乍然碰到热气,将坐在病床上的人吹的一哆嗦。
“陆先生!”白任栩受不住,一手按在放在裤腿上的手背上,眼中带了些恳求的意味,“可以了……”
被握住手的陆沿瓷一顿,随即他反应过来,说了声抱歉,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问,“疼吗?”
白任栩的睫毛颤了颤,他说,“不太疼的。”
陆沿瓷看着他的肚子,“身上有伤吗?”
白任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沿瓷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就笑了,“我让白医生这么为难啊。”
白任栩抿唇,算是默认。他似乎忘了自己一只手还覆在陆沿瓷手上,陆沿瓷也没提,而是静静地看着那张挂了彩的脸,和缠了绷带的耳朵,他的头发上还带着土,脸颊有些微肿,陆沿瓷却觉得白任栩连这个样子都是好看的。
他伸出手摘掉对方头上的叶子,在对方有些呆滞的神情中忽然笑了,他用很轻的声音说,“白医生,你开花了。”
听到这句话,白任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却紧的陆沿瓷一疼,但陆沿瓷什么也没说,因为那只握着他的手在颤抖。
从那天以后,白任栩依旧对他很抗拒,但却没再说过什么客气疏离的话,陆沿瓷发现对方在该麻烦他的时候似乎能更心安理得的麻烦他一点,陆沿瓷想,这样就够了。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样就足够了。
直到有一天,坐在病床上看书的白任栩忽然主动跟他说话,并且还叫了自己的名字,他平静地说,“陆沿瓷,我好像快要发病了。”
陆沿瓷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问,“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吗?”
白任栩摇头。
于是他听见自己又问,“不要把自己关起来,好不好?”
白任栩那双眼睛不动了,漂亮的柔雾将陆沿瓷晕染进大地的怀抱中,又在他即将坠落时化成一团云,将他托在有粉色晚霞的天空中,不忍心他跌落,也不忍心他沉沦。
陆沿瓷看到对方很轻地垂下眼,“会害怕的。”
“这会让你害怕吗?”
白任栩说,“他们会害怕的。”
夕阳的余晖打进来,病房的床头柜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捧水仙百合,陆沿瓷看着暖金色的光照亮花瓣上的水珠,他说,“那我不害怕,白任栩。”
他第一次叫这个名字,却从嘴里觉出遗憾。
陆沿瓷笑的很轻松,仿佛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他又重复了一遍,比起保证,更像是一种单纯的确认,“我不害怕你。”
白任栩看着他说,“我会控制你。”
“那要试一试吗?”陆沿瓷说的很认真,以至于并不让人觉得他只是想“试一试”,“试一试控制我,会不会让我感到害怕。”